这天过后,江宅的情势足以用鸡飞狗跳形容。
江康平因为那张出轨照片和邱霜吵了一架又一架,后来得知邱霜的心早在几年前便已经飞到外边,他更是怒不可遏,即便邱霜又哭又闹以死相逼,他也无动于衷。
最后两人决定离婚,不欢而散。
没过多久,邱霜便带着江沛柔搬离了江宅。
江晏修、季西瑶和江念慈除了会隔几天回去单独看几眼老爷子,也不再回去过。
家里只剩江康平和老爷子两父子在,偌大的江宅在一夕之间骤然清冷下去,多少让人有些无所适从。
客厅茶几桌上升起两缕袅袅的烟雾,江康平端起其中青花瓷茶杯轻抿一口,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穿过大门口瞥向庭院外,眸光黯然。
屋外天寒地冻,落雪纷纷,屋里即便很暖和,却总是止不住心里的荒凉惆怅。
不知道过去多久,老爷子突然轻嗤一声,语气淡淡:“让你风流,让你薄情,活该。”
短短半个月的时间,江康平已经把老爷子的这句口头禅听得耳朵长茧子,却仍是字字扎心,他收回视线,垂下眼皮掩饰眸底的落寞。
他自己也没想到临近花甲的年纪会被用来偿还前半生欠下的风流债,当年他背叛了夏瑾,如今反被上天以同一种方式惩罚,就连他以前最疼爱的小女儿也没有一丝犹豫地跟着邱霜走了。
想到什么,他唉声叹气道:“这以后,只怕晏修和念慈是不肯再认我这个爹了。”
“早干什么去了?”老爷子睨他一眼,“你还好意思提他们俩,以前对沛柔那死崽子偏心得没边,都没怎么理过他们兄妹,现在倒是想起来了。”
江康平:“……”
果真是亲爹,知道往哪捅刀子更疼。
老爷子又恨铁不成钢道:“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八十八了,可陪不了你几年了,孤独终老去吧。”
“说来也可笑,膝下有儿有女的人,还能孤独终老,真是报应。”
江康平有些无地自容,“爸,您的嘴怎么能说出那么难听的话?”
“我说得不对吗?”
江康平又抿了一口茶,“是是是。”
空旷的大厅没人说话,气氛滞然。
半晌,老爷子端起茶杯,言归正传道:“晏修和念慈倒不至于会不认你,两孩子都是软心肠之人,他们不会做得那么绝,只是你和他们之间隔了个夏瑾,想让他们原谅你也实在太难。”
江康平六神无主地搓了搓手掌:“他们原不原谅我倒是无所谓了,我欠夏瑾的太多了,说没有一点愧疚是假,现在也不敢奢望什么,他们能认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就知足了。”
——
彼时,季西瑶和江晏修正依偎在威海海滩边的长椅上,暂时将家里的琐事抛在脑后,静静欣赏着眼前幽蓝的海面。
海浪时不时冲刷着裹满厚厚雪被的沙滩,寒风呼啸,天地间俨然只剩下海与雪。
边上立着一盏不高不矮的海滩灯,暖橙色的微光探出灯罩,笼罩着底下的他们。
周遭冰寒灰暗,漫天萧瑟,两人这隅却有暖意在静静流溢。
他们已经来威海玩了两三天,两人去和海滩边遗世独立的布鲁威斯号合照过,去天鹅湖看过成群结队的白天鹅。
还在风雪歇下时走过海边长长的栈桥,在暴雪时分坐在暖洋洋的街角咖啡店里看过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