押送徭役的队伍,总算是走出了沛县。
一路上,好些个妇人还有老人,舍不得家人,就那么执拗地跟在队伍后头。
眼瞅着众人出了县城,这群人这才渐渐散去。
卢绾紧跟在刘邦身旁,时不时就回头瞅一样,像是要把这熟悉的一切都刻在脑海里,而后小声嘀咕道:
“可算都散了,往后啊,终于不用再干这种让人心里发堵的事儿了。”
男人一走,家也就这么散了。
这种拆散家庭的事儿,简直要遭天谴呐。
刘邦脚下步子没停,目光沉沉地盯着卢绾,声音里透着几分寒意:
“不去服徭役,可是犯了律法的大罪!到时候,男人斩首,女人孩子得沦为奴隶,被人欺凌践踏,还不是落得个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的下场?”
卢绾一听这话,脖子下意识地一缩。
见刘邦脸色阴沉得吓人,赶忙扯着嗓子大声应和:“季哥说得对!大秦律法严苛,咱们就算丢了性命,好歹家里人能平安,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这话一出口,刘家村出来的那些青壮们纷纷点头。
就连那些脚上拴着铁链子的囚犯,心里也都暗自认可。
咸阳那边下达了诏令,刘邦和县衙要是不听令,可就是抗旨不遵。
到时候,大伙都得没活路。
卢绾瞅着刘邦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,暗自发笑。
之前还笑话自己舍不得媳妇,不愿离家,现在倒好,季哥没见着小姨子,不也跟丢了魂似的?
看来啊,大家都半斤八两。
刘邦不知不觉落在了队伍后头。
他回头望向那已经瞧不见影的沛县城墙,心里空落落的。
今日他离开沛县,连陵蔚风都晓得跟他道别,那小恶女倒好,连个影子都瞧不见。
往日真是白疼她了。
这小女子,真是没心肝!
说什么爱他喜欢他,怕是哄他玩的吧?
刘邦回过神,一边走,一边随手揪了根路边的野花。
垂着眼,瞧着这朵粉嘟嘟的小野花,心里烦躁得很,手指不停扯着花瓣,没一会儿,就把花折腾得只剩个光秃秃的花蕊。
就在这时,卢绾从前头人群里跑过来,手指前方,喘着粗气说:“季哥,别愁眉苦脸了,你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前头呢!”
见刘邦一脸懵,卢绾急得跺脚:“吕青姑娘啊,就在前边呢!”
话音刚落,刘邦一把拨开他,撒开腿就往前跑,那火急火燎的样子,把卢绾逗得直乐。
刘邦几步就越过众人,跑到了队伍前头。
他气喘吁吁地望向前面,只见前方官道左边的大树下,站着个穿青衣的美人,可不就是林青青。
林青青早就在这儿眼巴巴等了老半天了。
再看吕嬃和夏侯婴,还有那两名壮汉,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树下铺好的席子上,一边吃着点心,一边喝着美酒。
那惬意的模样,就跟来郊外野餐似的。
林青青哪坐得住,隔一小会儿就站起身瞧一瞧。
这会儿终于见到刘邦,她赶忙冲他挥挥手,提起裙摆就朝他奔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