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全身血液随着程少商的话倒流，憋的头上青筋暴起，这个他掩盖最深的秘密，这个他夜不能寐，恨不得杀死所有人的原因，就这样被揭露出来。
程少商为什么会知道！
为什么会有人知道他的事情。
那现在呢，文怜青又会怎么做！
凌不疑的手不知觉摸上腰间佩剑，手指狠狠按压下去，把他从虚幻与现实的边界中拉出来，视线盯住门缝内两人的背影。
聪明如文怜青，若程少商的消息没错，她几乎转瞬就明白那日，凌不疑私自在廷尉府杀了老雍王的原因。
他明知道此乃重罪，也明知道若要雍王死，有更多杀人无形的办法。
可他偏偏用用直截了当的办法，逼得他自己为众矢之的，除了复仇，除了报复，还能是为什么！
文怜青闭了闭眼睛，心中情绪翻天覆地，她不敢想，前一段时间自己以三公主入手逼得小越侯阵脚大乱，凌不疑又在暗地里助力多少。
凌不疑就是霍无伤。
他就是早早死在孤城的霍无伤啊！
文怜青胸口一阵不畅，她脸色发青，大口呼吸两口，替自己顺气。
程少商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，手指替她抚背，赶忙问文怜青如何了。
文怜青缓了缓，心中酸涩却如何也压不下去，如果凌不疑是霍无伤，这一切就都说通了，为什么他冒着不孝的名头也绝不认凌益为父。
程少商被她吓了一跳，后背上汗涔涔的，此刻终于后悔告诉文怜青这个消息。
是了，这辈子文怜青肯定也是与霍无伤相处过的，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更何况自己明明知道文怜青有多心慈，她考虑了那么多，却从未为了文怜青考虑分毫。
是她错了，是她错了。
程少商内疚道“殿下，我现在就去传御医过来。”
文怜青一把拦住她，她抓着程少商的手，力道不大，只紧紧盯着她的眼睛，嘱咐道“不要去！此事你决不能再向旁人提起。”
程少商被震慑的愣在原地，她赶忙答应，哪怕死，也绝不会背叛。
此时此刻感同身受文怜青的情绪。
文怜青独自缓了缓，才道“还有呢。”
程少商看她。
文怜青道“子晟还有什么优点。”她尽量语调稀疏平常。
再开口，程少商的嗓音也酸涩起来。
她虽疑惑文怜青为什么还在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，可她遵从她惯了，忍住喉头的哽咽道“他爱护百姓，曾在华县时为救百姓受了很多伤。”
前世凌不疑就为救程囡囡胸口中了叛军一箭。
门外凌不疑握剑的手指筱然一松。
里面的两人沉浸在悲伤里，丝毫不知外面站了许久的当事人，就这么听着自己的故事。
他在华县受伤这事，程少商竟然知道。
凌不疑在宴会上注意到文怜青溜走，本想着来刺她几句，可自己的秘密就这么可笑又平常的被说出来。
他竟不知道，程少商是何时发现这么多的。心中一时间空落落的，没有实感，寂静的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