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浦江的晚风裹挟着晚风,掠过外滩镶嵌彩玻璃的拱形长窗。
意大利水晶吊灯将十二米挑高大厅切成无数个金色立方体,每个立方体都盛满改革浪潮中浮起的泡沫。
一个女人扶着楼梯缓缓从二楼走下。
墨绿软缎裹着的身子像一尊移动的青瓷,领口盘扣锁住三寸雪色。
金丝滚边顺着腰线滑下去,在髋骨处忽然收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。
每道褶皱都妥帖地吃进腰臀曲线,行走时下摆开衩处便漏进几缕晚风,让暗绣的牡丹花都鲜活了起来。
玻璃吊灯把水晶光影泼在她鬓边,那支珍珠流苏簪便晃出细碎的潮声。
一个长相俊美,身姿挺拔的男人快步追上,不由分说的用一条披帛将人裹了起来。
“晚上冷!”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。
颜蓁蓁抬起下巴冲他眨了眨眼,又笑嘻嘻的挽住谢江沅的手臂。
跟她十六七的时候一模一样。
樊向军站在大厅门口,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颜蓁蓁。
岁月对女人格外优待,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。
只是褪去了青涩,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。
“父亲?”
樊向军回过神,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,思绪一下子将他带回了七五年的那天。
当樊向军看到那一批衣服时,立刻就看出了这是樊美淑的手笔。
钱早就赚够了,樊向军压根就没有想要插手沈振国的生意。
只是看到颜蓁蓁每天晚上偷偷摸摸与那几个女孩碰头。
就像是小孩子通过做坏事想要引起父母注意一样。
樊向军突然很想知道当颜蓁蓁知道他阻挠了她的生意,会不会用气呼呼的眼神看他。
生气也好,开心也好,亦或是厌恶也好,只要不是疏离的,将他真真正正的看进眼底就好。
神使鬼差的,他召集了人马开始大规模的做起了仿品。
不得不说,虽然樊美淑这人又蠢看人的眼光也不好,但是审美方面的确不错。
本来只是想要博关注,没想到反而让他赚了一大笔钱。
随着沈振国开始焦头烂额,樊向军开始期待起来。
可是一天天过去,颜蓁蓁并没什么动静。
甚至黑市上也看不到了新衣服。
这事不做了?
樊向军的突然厌弃起周围所有的一切。
厌弃他的家庭,厌弃二叔一家,厌弃樊美淑,厌弃整个社会,最厌弃的还是自己。
樊向军知道自己是病了,世界逐渐失去了色彩,明明肚子饿了,看着香喷喷的肉,他也提不起一点兴趣。
每天只有看到颜蓁蓁的时候,才能看到一点色彩。
蓬勃的生命力让她看起来是那样的鲜活!
樊向军内心的渴望逐渐变成了贪婪,他贪婪的想要得到他。
只是看到颜蓁蓁围着那个军官宛如飞扬的蝴蝶时,樊向军退却了。
他知道颜蓁蓁不会喜欢这个样子的他。
他也逐渐畏惧起来,他怕自己病会让他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来。